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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姜小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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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波兰斯基
生日-08-18
代表作《钢琴家》《唐人街》《水中刀》
今年八月十八日是导演波兰斯基的八十二岁生日。这位命运多舛的奇才躲过了纳粹的迫害，却无法阻止曼森家族残忍杀害自己有孕在身的妻子；他早早就看透了人世的无常与丑恶，却无法阻止自己对一位十三岁的女孩起了贪念。随着岁月的流逝，丑闻的喧嚣逐渐淡去，更平静的一代影迷终于得以让艺术回归艺术，更加客观地看待这位桀骜不羁、也身怀绝才的影人。
年2月，在《影子写手》上映之前，《纽约时报》曾刊发了一篇关于波兰斯基的长文，不仅对《影子写手》进行了预热，也比较细致地梳理了波兰斯基的往期作品与他备具争议的私生活。小编对这篇长文进行了编译，部分地方有所删减，希望能给喜欢波兰斯基的朋友一点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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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兰斯基的
受害想象
文
DENNISLIM·年刊发
译
姜小瑁图
网络
《影子写手》，罗曼·波兰斯基执导的第十八部长片，本周就要上映了。在波兰斯基的职业生涯中，他的影片不是第一次被自己的私生活抢去风头了。
▲《影子写手》最后一个画面
影评人和观众总忍不住将波兰斯基的私生活与他的作品联系在一起——通过一方去窥探另一方——这主要是因为波兰斯基的私生活太过公开，也实在多变得有些异常。“没有什么关于人性的东西会让他感到吃惊，”《影子写手》的小说原作者及剧本改编者罗伯特·哈里斯说到。“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历史缩影。”
▲年轻时的波兰斯基
如同哈里斯所说的那样，波兰斯基的生平就是对二十世纪历史的总结。波兰斯基出生于年，他在波兰克拉科夫的犹太人聚居区内度过了部分童年，勉强偷生。二战结束后，波兰斯基与父亲团聚，但他的母亲却丧命奥斯维辛集中营。波兰斯基很早就开始在街头卖艺，这时他便开始计划着如何逃离波兰。他早年的获奖作品为他赢得了出逃的机会，而波兰斯基也在伦敦即将迎来黄金摇滚时代前来到了这座城市。
▲克拉科夫犹太人聚居区
波兰斯基在六十年代中期到达美国，那时「爱之夏」运动浪潮正盛。没想到的是在六十年代末，波兰斯基竟成了悲剧的象征。那时，他有孕在身的妻子，演员莎朗·塔特，连同其他在场的四位朋友被曼森家族成员残忍杀害。这种反主流文化行径造成的影响一直持续，甚至直到今日仍未散去。年，波兰斯基供认自己与一位十三岁女孩发生“不正当性关系”。去年（译注：年），在波兰斯基为避免重刑罚而逃离洛杉矶后的第三十一年，他在苏黎世被瑞士警方扣押，并有可能被引渡回美国受审。
▲莎朗·塔特与波兰斯基。塔特在年出演了波兰斯基的电影《吸血鬼》。
虽然大体来讲，波兰斯基的电影与他的私生活并无直接关联，但他还是会吸引批评家从心理与生平的角度解读他的作品，因为纵观波兰斯基的整个职业生涯，他一直都是一种稀有品：名人导演。公众会大肆对他进行想象，而这种想象也会笼罩在波兰斯基的作品上，即使是像《影子写手》这样跟波兰斯基的生活相去甚远的影片也无法幸免。
波兰斯基的作品自成流派，在半个世纪的电影史中留下了独特的印记。他凭借《水中刀》（）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欧洲艺术电影圈中脱颖而出。《水中刀》是波兰斯基执导的第一部长片，讲述了一对夫妻与一个年轻的搭便车的小伙子之间的三角恋情。这部电影获得了第三十六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提名。来到美国后，波兰斯基执导了《唐人街》，这部影片也成为了好莱坞黄金时代的顶级作品。
译注：在当年的最佳外语片单元竞争中，《水中刀》最终输给了费里尼的《八部半》。
▲《水中刀》与《唐人街》
波兰斯基倾向于拍摄小成本的恐怖剧，比如《第九道门》，但为他获得奥斯卡提名的却是他最为克制的作品，讲述大屠杀的《钢琴家》（）。作为一个永远的局外人——用他自己的话说，“一个终生在逃亡的人”——波兰斯基掌握了跨国制片的种种技巧，尤其是在被好莱坞驱逐后，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影片总会有种错位感与漂泊感。
▲《第九道门》与《钢琴家》
记者和传记作家们会不自觉地去挖波兰斯基私生活中的料，希望能从中找到与他作品相关的蛛丝马迹——反之亦然。如BarbaraLaming在其年出版的《波兰斯基导演传记：偷窥狂》中所言，波兰斯基“那充满暴力的一生与他所经历的暴力的时代，构成了他作品的弦外之音。”但波兰斯基本人却十分厌恶这种解读伎俩。年，在接受《首映》杂志采访时，记者的多嘴使波兰斯基终止了这次访谈：“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一定会影响你拍出来的影片的效果，有时候再小的事也是如此。我不想再多说了。我受够了。”
现在波兰斯基的新片要上映了——他的私生活也有了一些变化——于是公众们的“连点游戏”也要继续开始了。《影子写手》改编自哈里斯于年出版的畅销小说《幽灵》，它从由伊万·麦克格雷格饰演的影子写手的角度出发，讲述他受雇于英国前首相（皮尔斯·布鲁斯南饰）并为前首相写传记的故事。当我们在看这部情节曲折的惊悚片的时候，很难不去注意这部电影是当波兰斯基被囚禁在自己位于瑞士格施塔德的小木屋里时完成的。
译注：年时，瑞士当局曾将波兰斯基软禁在其位于格施塔德的家中，直至瑞士拒绝美国引渡波兰斯基的请求为止。
▲《影子写手》剧照
我们还会忍不住去想，在现实生活中，波兰斯基同样雇佣了一位影子写手——一位名叫EdwardBhr的记者——去写自己的自传《RomanbyPolanski》，这部自传于年出版。同时，《影子写手》也是波兰斯基逃离美国后，第一部大范围在美国放映的电影。
▲《RomanbyPolanski》书封
但是，我们还可以用其他方式看待波兰斯基与其影片的关系，那就是通过他权威性的存在。虽然波兰斯基的大部分影片都改编自现存的文本，但他的影片在主题和风格上却保持着惊人的一致。“他的个性无疑会渗透整个故事。”与波兰斯基共同改写了《影子写手》剧本的哈里斯如是说。
《影子写手》给了我们一种典型波兰斯基式的「我对抗全世界」的设定，故事的主人公也逐渐向自己的妄想屈服。在波兰斯基的影片中，妄想症有时代表了疯癫（《冷血惊魂》），有时也可能代表了疯狂世界中唯一的一点理智存在（《罗丝玛丽的婴儿》），有时候它可能二者兼而有之，比如年的《怪房客》所展示的那样。《怪房客》既是表现法国人仇外心理的黑色喜剧，同时也是描述人格分裂的心理惊悚剧。在这部影片中，波兰斯基担任主角，饰演了一位巴黎公寓的波兰房客，他怀疑邻居们正合谋将他变成这间屋子的前房客，一个跳楼自杀的女人。麦克格雷格在《影子写手》中扮演的无名角色同样也被自己已经死去的前辈所困扰：他所要接替的作家很神秘地溺水死亡了。
▲《冷血惊魂》剧照
▲《罗丝玛丽的婴儿》剧照
▲《怪房客》剧照
波兰斯基的这种迷狂似乎很早之前就已经定型了。他在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拍摄的那些短片作品已经成为他后期作品的雏形。波兰斯基学生时代拍摄的第一部短片《谋杀》在开场一分钟后便迎来了血淋淋的小刀刺杀戏：完全没有动机或上下文的杀戮行为，配以令人震惊的细节展示和简约描述。而像《牙齿微笑》《闯入舞会》和《胖子与瘦子》这些短片更是预示了波兰斯基今后将在作品中展示的心理与权力游戏。
打最开始，波兰斯基就是一位非常喜欢拍摄极端状况的、十分特别的导演。环绕在他影片中的暴力与变态行径的确很适合波兰斯基这种离经叛道的天才，但他妻子遭遇谋杀的事情不仅使波兰斯基受到了极大的震惊，也让他的叙述变成了残忍的笑话。就屠杀事件采访波兰斯基的记者们脑海中总浮现出《罗丝玛丽的婴儿》中的撒旦崇拜场景，这起悲剧也不禁让他们联想起一些电影——尤其是波兰斯基的电影。《时代》杂志就曾说：“那场景就像波兰斯基探索人性的黑暗与悲哀的电影一样骇人。”
离开美国后，波兰斯基又将精力用在了改编经典上，而此时他的选择与私生活脱不了干系。在波兰斯基改编的哈代名作《苔丝》中，女主人公因遭遇强奸而被社会驱逐。这部电影的主演娜塔莎·金斯基当时还只是个少女，据传她从十五岁起就和波兰斯基有了不太光彩的绯闻。抛开这让人浮想联翩的选角不谈，一些影评人也将本片视作波兰斯基的致歉——苔丝最终为自己报了仇，而且影片中的强暴戏被处理得很模糊，与《罗丝玛丽的婴儿》中的强暴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苔丝》剧照
《苔丝》核心情节的模糊处理——导演到底是在与苔丝产生情感认同，还是与强奸犯，还是两者都有呢？——触及了波兰斯基电影中一直都有涉及的受害主题，这一主题也贯穿了他的私人生活，从大屠杀幸存者，到悲伤的鳏夫，再到被指控的强奸犯。他的电影中有很多受害者与施害者，但同时也有许多变成施害者的受害者：苔丝，《冷血惊魂》中凯瑟琳·德纳芙饰演的角色，以及《不道德的审判》中西格妮·韦弗饰演的角色都在此之列。
▲《不道德的审判》剧照
那些从心理学角度阐释波兰斯基生平的人应该记住这点，那就是波兰斯基的电影中有个反复出现的主题：眼见未必为实。不少批评家都认为波兰斯基电影中的幽闭空间——公寓，船只，城堡，以及无处可逃的岛屿——是一个童年在克拉科夫犹太人聚居区度过的孩子对世界的认知。波兰斯基本人却提供了一个更加温和的解释。在年接受BBC的采访时，波兰斯基谈到自己早年对劳伦斯·奥利弗那部体现幽闭空间恐惧症的《哈姆雷特》的喜爱之情，甚至把这部电影与维米尔画作中的那种熟悉感联系起来：“我喜欢那些让你感觉自己置身其中的电影，那些让你感觉第四面墙在你身后而非挡在你身前的电影，就像荷兰的油画给我们的感觉一样。”
▲《哈姆雷特》（）剧照
四分之一个世纪之前，波兰斯基在自己的传记里写到：“我知道，大部分人视我为恶魔，一个放荡的小矮子。”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讽刺的画像已经渐渐淡去，随之淡化的还有他在片场是个近乎残忍的完美主义者的传说。现在人们大多认为波兰斯基是个虽然被边缘化、但仍然受人尊重的业内前辈，记者们与波兰斯基的合作者们也称他比较沉默，而且不是总爱自省。（他已经与法国女演员艾玛纽尔·塞尼耶结婚了二十多年，并育有两个孩子。）
译注：有关波兰斯基龟毛的传说并不是无中生有。据说在拍摄《唐人街》的时候，有一次费·唐娜薇不太明白为什么她的角色要说某句台词，于是就问波兰斯基她的动机是什么，没想到波兰斯基直接嚷了起来：“你特么念台词就好了，你的片酬就是动机。”后来，两人的战争终于爆发了。有一天，唐纳薇在片场内急，但波兰斯基就不让她去上厕所。气急败坏的唐纳薇直接尿在了咖啡杯里，然后把杯子扔到了波兰斯基身上。再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塞尼耶是《穿裘皮的维纳斯》的女主角
因《钢琴家》而获得奥斯卡最佳改编剧本奖的罗纳德·哈伍德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一直与波兰斯基保持电话联系。“我问他过得怎么样，他说过得很好。”哈伍德说。“但我不知道他过得到底好不好。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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